京都的冬天很冷。

前世作为南方人的苏臻, 开始的时候很难适应这样的气候。

但适应了之后发现，其实北方没有南方冷。

北方的室内有暖气, 屋子里是很暖和的。

反而是南方, 虽然最低温度没有北方那么低，可是南方湿冷, 又没有暖气。

苏臻看着网上说北方人到南方冻成狗的, 就可乐。

今天是除夕夜。

老城区的一家敬老院内, 来了不少带着各式各样礼品的志愿者。

人群中心的一名年轻人，看起来出身不错, 站在人群中心享受着老人们感激的目光和其他志愿者欣赏的眼神。

角落里有一名女孩，即使穿着很厚很长的羽绒服, 鸭舌帽压得很低, 也能看出来她是一个极为美貌的少女。

她带来的东西, 比起普通的志愿者来说，要活脱脱多出了几倍,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把给家里长辈的年礼都搬过来了。

少女送完东西，就离开了。

\"等等, 姑娘。\"

少女抬起脸望着里面。

那是一张极为艳丽的小脸，素颜却胜过旁人的浓妆艳抹, 散发着独特的吸引力。

这里是敬老院，苏臻担心老人们不喜欢她这样的脸, 东西给了工作人员之后, 就很低调地离开了。

可是她想多了, 恰恰是见了一辈子人的老人, 最明白不能以貌取人。

长了一张好人脸却黑心肠的人，比比皆是。

\"姑娘，这是我们这里的奶奶们一起做的饺子，不值钱，带回去吧。\"

饺子做了冰冻处理，很大一袋。

\"谢谢奶奶。\"

苏臻双手接过。

\"不谢不谢，我们这些老家伙谢谢你才对。我看到了，你拿了好些东西过来。\"老奶奶满头白发，戴着眼镜，看着很斯文的样子。

苏臻摘了帽子，理了理发丝，\"不客气奶奶。\"

苏臻走出很远，那个奶奶还在后面看着。苏臻回头的时候，她还朝苏臻挥挥手。

老城区这边少见市中心的繁华，但却仿佛是沉淀了京都千年的文化底蕴，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壶一茶，都透着那种剥离了时间淡然和灵气，静静地目送着这里的人来了又去。

老城区的天空中有很多电线，如一条条空中画着的黑线，隔离了天空。

苏臻站在了高地上，回头望，墨色的天空前，仿佛触手可及，但实际上又遥不可及的，是万家灯火点燃的通明。

每一盏灯火，所代表着的就是一个幸福的家庭。

苏臻拢着腿蹲下，怔怔地看着。

这时候耳边需要有静静流淌如小河水的音乐才合适。

苏臻的电话响了。

真是破坏气氛，让人家四十五度角忧伤一会儿都不行。

是顾清让。

苏臻接起电话，顾清让清润的嗓音传来，\"臻臻猜我在哪里\"

苏臻站起来，靠在墙边，\"你不会在我家楼下吧\"

\"嗯。\"

顾清让原来也会做这种事，一声不响地出现在恋人的面前。

苏臻的嘴角扬起笑容，可是今天不巧呢。

\"我不在家里。\"

顾清让的声音有停顿，\"你在哪里，地址给我。\"

苏臻看着眼前很大的招牌字，还是没有说出口，讲了一个附近的地址。

顾清让对于苏臻用了他全部的耐心，自然对她的所有都很关注。

顾清让察觉到苏臻的情绪有些和平时不一样。

\"你站着别动，我过来接你好不好\"

\"好。\"

软软的声音却透着沉静。

苏臻离开的背后，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木南公墓。\"

顾清让到的很快，苏臻找了一家奶茶店，把地址发给了顾清让。

街上还开着的店不多了，也不难找。

顾清让进来的时候，苏臻正和店员闲聊。

推门进来一名十分高大的年轻男人，可以看得出来年纪不大，气质却十分沉稳，最重要的是颜值高的仿佛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他背后的橘色的路灯，仿佛变成了他自带的光晕。

少女看见男人进来的时候，眸子都亮了，从座位上蹦跳着扑进了男人张开的怀里。

顾清让和苏臻之间，主动的人一直都是顾清让。

苏臻从来没有看见他这么热情过。

\"喀嚓。\"

店主人拿着拍立得，笑着挥挥手。

\"你们这对真是高颜值情侣了。\"

照片很快就出来了，店主人递给苏臻。

苏臻接过，照片上的男人，嘴角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扬起来了。

苏臻递给顾清让，\"你要收好。\"

\"好，我收好。\"

顾清让从善如流，眼底有着笑意，眼神一直缠绕着他的少女。

不知是不是因为除夕夜，格外安静的缘故，苏臻今天看起来尤其乖顺。

自从顾清让过来后，苏臻就一直挽着他的手臂。

店里有店主环游世界在各个国家拍下来的照片。

有一张照片是很灿烂的烟火。

顾清让抱着苏臻，心里也有烟花。

他走了九十九步之后，是不是苏臻也愿意去走那最后一步了

顾清让的眼镜里印着温暖的灯光。

手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顾清让回头，只见苏臻小心翼翼地两手捧着他的大手，在他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亲完了看着他。

店主人早就不见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把店面留给两个陌生人，她能这么放心

顾清让喉咙一紧，反而不会说话一样，干巴巴的，\"干嘛\"

耳朵以可见的速度翻红着。

顾清让这个人也是奇怪，再亲密的时候，从来不见他有任何害羞的情绪，从来都只有野狼吞噬猎物的兴奋。

可是现在，却被苏臻弄的害羞了

真是奇怪的男人。

可能是苏臻捧着他的手的样子，太温柔了。

\"除夕夜，你要不要\"

\"我不急，爸妈知道我出来找你，他们俩也不需要陪着。\"

苏臻噗嗤笑了一声，\"我是说，要不要陪我出去走走\"

\"好。\"

顾清让今天蠢得像个青涩的小男孩一样。

于是大冬天的，风呜呜吹，两个长得很好看，但似乎智商不够用的年轻男女，除夕夜在万家团聚的时候散步压马路。

蠢得让苏臻心里甜甜的。

这才是谈恋爱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顾清让傻乎乎的样子比平时可爱呢。

苏臻越吹越觉得冷，顾清让把她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手里，放在口袋里，就这么带着她从一条街的头走到了一条街的尾。

这里算的上是偏僻，会遇上的人也很少。

两人都长得好看，仿佛一幅画。

下雪了。

街角还积攒着昨天飘下来的雪，会融化，就这么静静地躺着。

无声无息的天空又开始下雪，一片雪钻进了苏臻的脖子里，冰的透心凉，然后这冷意似乎，划过脖子，直接到了背后

“老公我们回去吧。”

苏臻扯顾清让的手臂，依偎着他。

顾清让僵硬的回头看苏臻，那表情在苏臻看来仿佛见了鬼一样，“干什么不喜欢我喊你老公啊那算了，顾清让回去吧。”

少女仿佛被男人呆愣的表情给气到了，改口了。

可脸上并没有生气的表情，反而是有些羞涩。

顾清让大手一伸，把少女勾进他的怀里，嗓音低沉好听，透着如雪般的质地，“怎么会不喜欢天知道我想听你这么叫有多久了。”

飘雪的街头，偶尔有环卫工人拿着木枝条大扫把在那儿扫雪。

一对年轻人，伞也不打，男人将少女搂在怀里，捏着她的下巴，覆上去，算不上湿吻，唇瓣对唇瓣的轻吮。

苏臻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一口气这么长，这个吻长到，她觉得仿佛亲了一个世纪，可是顾清让就是不放过她。

每次在这种事情上面主导的都是他。

天气真的太冷了，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

“再叫一声好不好”

“不好。”

“刚才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