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特加对于裴虹来说是一次勇敢的尝试。
而对叶昭说出一直埋在心里面的这些话……更是。
裴虹当然看得到叶昭在听完自己的话之后那迷茫又失落的眼神, 但是他却固执地并不想去深入地揣摩叶昭的心思。
女人心, 海底针，那男人心又何尝不是呢？
难得糊涂。
裴虹想狠狠地骗自己一回。
格丽尔卡的香醇浓烈让裴虹感觉到了一阵从没有过的享受。
虽然裴虹其实并不怎么会喝酒，但是酒后那种可以毫不费力地将所有事情抛之于脑后的感觉真的会让人上瘾。
不去想训练赛，不去想季后赛, 不去想教练说过的那些话, 输输赢赢，纷纷扰扰，全部都一起滚蛋……
滚的越远越好。
“我叫周芒送你回去吧……”
眼看着到了凌晨，叶昭觉得裴虹喝的已经站都站不稳了, 于是就问了裴虹一句。
“我不要……我不想回去……”裴虹摆摆手, 软软地拒绝着叶昭, 语气当中满满的抵触，“我想待在这, 我不要回去……”
叶昭是不太清楚如果选手夜不归宿的话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但是现在这个样子问裴虹也肯定说不出个所以然。
先前裴虹留在这里都是因为队里面给了假, 今天裴虹这个样子，一看就不像是放了假跑出来的。
思来想去之后，叶昭决定还是跟叶虔说一下。
电话很久才被接通。
“哥, 怎么了？”
“叶虔，裴虹现在在我这, 喝醉了。”
“啊？”叶虔有点懵。
“我说让周芒送他回去他不肯, 所以能不能晚上让他留在这？”
“行是行……”叶虔的话语当中透着些许的为难, “哥你不是故意给人灌醉了要做什么吧……”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叶昭一脸无语。
叶虔笑了笑“那明天下午两点之前你记得得把裴虹送回来, 和别的队有训练赛呢。”
“我知道了。”
“嗯。”
“哎叶虔。”
叶虔本来以为叶昭都要挂电话了，却没想到又叫了自己一声。
“怎么了？”
“裴虹他今天在你们基地里……没出什么事吧。”
“事是没什么大事，就是裴虹下午训练被明教练训了……”叶虔说，“如果你要是问为什么裴虹今天情绪不太对的话应该是这个原因。”
“你们不是天天被训么，怎么今天就这么伤心难过了？”叶昭不明白。
叶虔叹了口气“这不是马上要季后赛了……裴虹压力大。”
“之前不也进过几次季后赛么？”
“进季后赛和上场是两回事……”叶虔说着，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之前没提前给叶昭补补课，“裴虹这次要上场了，季后赛的战绩又和世界赛有关系，你说压力大不大？”
“这么回事儿……”
叶昭点点头，大概懂了。
“哥，你好好劝劝他吧。”叶虔也不知道自己这托付的人对不对，但是这会儿也实在没别人了，“不管怎么说，这赛肯定还是要比的。”
“嗯，我知道了。”叶昭点了点头，“你休息吧，我挂了。”
“晚安。”
一直以来老叶家都有个很奇怪传统，那就是老一辈和小一辈的打电话，说完了之后小辈必须要等老一辈的来挂电话。
包括叶昭和叶虔两个人也不例外，每次都是叶昭来挂，再加上叶虔也知道叶昭挂电话比谁都快，多一秒都不会犹豫，所以说了晚安之后直接把电话往床头一丢。
却没成想叶昭这会儿居然多琢磨了一下裴虹的事情，忘了要去挂电话……
紧接着，听筒里不知怎么忽然传来了一声迷之娇丨喘。
“啊嗯……先别……”
！！！！！
叶昭猛地回过神来，瞪圆了眼睛手指头差点把挂断的那个按键戳出一个窟窿来。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闹哪样？！
叶昭深吸了一口气，手里面攥着的手机迟迟都没有放下来，瞪着的眼睛也还是那么圆。
不是，叶虔和沈游竹已经进展到……这个阶段了吗？！
虽然叶虔一直都没有和他明说，但其实叶昭的心里面还是能够感觉到他和沈游竹两个人的关系十分不一般的，只是没想到居然已经这么“不一般”了。
毕竟在叶昭的心目中……叶虔的性格一直很内敛，也很容易害羞。
牛逼了我弟弟的沈游竹。
挂断了电话之后的一两分钟之内，叶昭都没有顺利从这种震惊当中回过神来。
裴虹手里面拿着一个空酒杯，坐在地毯上身子靠着后面的沙发，像是睡着了。
其实叶昭也喝的有点晕，但是休息了一下之后却还是站起身来，从房间里面拿了个毯子帮着裴虹盖好。
说真的，酒精的作用再加上刚才电话里面突如其来的那一下子，确实是让叶昭感觉自己的内心有些按捺不住的躁动，从而对着裴虹的睡颜萌生出了一些十分危险的想法……
裴虹的脸泛着好看的红晕，修长浓密的睫毛微微煽动着，也不知道是在做着什么美梦。
叶昭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原来忍耐是一件如此艰难的事情，或许也是因为一直一来，需要他像现在这样忍耐的时候并不多见。
叶昭与裴虹并肩而坐，侧过脸来看着他，一只手不受控制地攀上了裴虹的脸。
长年累月对着电脑屏幕的作息习惯对于裴虹的皮肤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摸起来软软的像是摸在了一块上。
配合着红红的脸蛋，想必这一定是草莓味的。
叶昭的脸凑得越来越近，内心当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催促着他一定要抓住这一次难得的机会去好好地去大快朵颐一番。
去将这个让他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的人据为己有，哪怕只有这短暂的一晚上也无所谓，否则之后追悔莫及的滋味才是最难熬的。
叶昭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一只手不受控制地轻轻放在了裴虹的身上，然而当他正要顺从着那个声音继续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叶昭的脑海当中忽然浮现出了裴虹的声音。
以及裴虹之前所说的那些话。
“只有你肯帮我叶昭，只有你愿意听我说话……所以叶昭，我们就老老实实当朋友吧。”
久梦乍回的叶昭猛地停下了动作，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裴虹。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绝对不能。
叶昭抓着自己的头发，努力叫自己保持着理智与清醒。
如果自己真的遂着自己的心意这样做了，那等到第二天早上一睁眼睛才是真的追悔莫及……
叶昭想得到裴虹是不假。
但如果是要建立在伤害裴虹的基础之上的话。
那得不到也罢。
正在乱想着，忽然，叶昭的手机响了起来……
垂眼看了一下来电的号码。
“喂？”
裴虹是第二天将近中午的时候醒过来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叶昭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昨晚的事情裴虹早就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了……但却还是能够勉强回忆起自己曾对叶昭说过的那些话。
希望叶昭是听进去了。
“醒了？”
叶昭这会儿应该是煮了咖啡，浓郁的香气让裴虹闻了之后条件反射般的清醒了不少。
“你太沉了，我只能勉勉强强给抱到沙发上，睡的还习惯吗？”叶昭问裴虹。
裴虹点了点头“比基地的床舒服。”
说完之后想着这还不是废话，十多万的沙发就只是看着好看的？
“欢迎常来。”叶昭乐呵呵地歪歪头。
常来应该是不大可能了，眼瞅着马上就要进行季后赛，季后赛之后紧接着又是世界赛，忙忙碌碌的，一杆子支到了年底，教练不可能轻易放人的。
不过叶昭的好意裴虹却还是心领了，笑着点了点头之后从桌上拿了个杯子“自己煮的咖啡？我能尝尝吗？”
“当然了，就是给你煮的。”
叶昭说着就要接过裴虹手里面拿起的空杯子，就在这时，两人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一下，而后同时一愣。
气氛不知怎么，瞬间就有些尴尬……
“我，先去洗漱吧……”回过神来的裴虹赶忙说。
叶昭也点点头“上午我叫周芒买了一次性的牙刷和牙杯，放在洗手间了，你用吧。”
“好。”
“我一会儿要出门，周芒会送你回去，我让他一点过来了。”
“我自己回去就行。”裴虹忙说。
“让周芒送吧，”叶昭笑了笑，抽出一张纸巾来擦了擦手，“他闲着也是闲着。”
“行吧……”裴虹不好推辞叶昭的美意，只能接受了。
又聊了两句，裴虹突然觉得叶昭今天看起来似乎和昨天有些不太一样，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虽然也是笑着的，但是就是会让人觉得不对劲。
身上穿了一身宽松的便装，明显是马上就要走的架势。
“你去哪？”裴虹问。
“有点事情，”叶昭并没有具体说，之后回身从架子上拿起了一个鸭舌帽带上，“周芒的电话我发给你了，如果他一点钟没到的话你再联系他，不过他很守时。”
“好。”
裴虹应了一声之后，就看着叶昭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就如叶昭所说，周芒的确很准时。
开着叶昭的车将裴虹一路送到了基地之后裴虹刚要下车，却被周芒拦下了。
“裴虹，你稍等一下……”
“嗯？”
裴虹和周芒两个人几乎是没怎么交流过的，裴虹只知道周芒是叶昭父亲的学生兼叶昭的助理，再多就没有了。
所以当周芒叫住自己的时候，裴虹还是很震惊的，心里好奇周芒要对自己说什么。
“裴虹，”周芒的语气似乎是在为难着什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跟裴虹开口的感觉，纠结了半天才又继续道，“你最近……可不可以不要再联系叶昭了。”
“为什么？”
虽然裴虹很想点头说好，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要问问清楚。
周芒咬了下嘴唇“叶昭他最近……在忙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事关他一辈子的前途，我不想让他分心。”
“……这么严重。”
周芒那无比无奈加恼火地表情让裴虹觉得自己是不是闯下了什么大祸了，心脏一下子就悬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其实同样的话我之前也劝过叶昭，但是我知道就算他能不联系你，只要你主动联系他，他肯定不会拒绝你的。”
“……”
裴虹接不上话，只能乖乖听着。
“虽然叶昭之前嘱咐了好几次让我别多嘴……但是我实在是忍不住，”周芒握紧了方向盘，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极其强烈的心理斗争，斗争到最后，他还是决定开口，“你知道昨天，叶昭接到你电话的时候在做什么吗？”
“什么？”
裴虹紧张了起来。
“布雷拉美术学院的米埃尔教授受邀来参加叶教授的画展……叶教授本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把叶昭介绍给布雷拉学院的教授好让叶昭以后能去米兰发展，昨天就是他们约定要见面的日子。”
……
“但是聊到中途，叶昭接到了一个电话之后就离开了……”
“什么！？”
裴虹猛地想起来昨晚叶昭确实穿的极其正式，一身正装不说，连头发都是精心打理过的。
只当时是问他是不是在忙什么的时候，叶昭偏偏就是不承认，只说没什么事情比哄自己开心重要……
这他妈怎么可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