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还没停下，浓夜中叮咚而落，错落无序地敲打着树叶和地面，让本该宁静的夜愈发不可安眠。

滕煜终究没舍得折腾得太过，侧身躺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睡去。

香骨冰肌，纤腰身软，她的五官容颜烙印在他幽黑的眸中，就是死也不会消逝。

池惜妍睡得不太安稳，许是梦见了什么，那细眉紧蹙，姣好清艳的面容凭添一分委屈脆弱，那娇弱无助的模样叫人看了心尖泛疼。

滕煜忍不住吻了吻她的眉心，伸手轻轻顺了顺她的背，无声安哄。

池惜妍还是醒了。

她第一眼看见滕煜时就收回了眼中的迷茫无助，两种情绪在她面上错落而过，一抹冷然，另一抹伤怀。

冷然是给他的，而伤怀……

不用想也猜到她梦里有谁。

太子！

滕煜捏紧了手，全身遽然疼到麻木。

“昭昭……”

他其实大概也知道池惜妍心里想的什么，他不问不止是池惜妍不愿说，更是他不敢问！

可是，他们谁都无法逃避。

池惜妍没有回应，也睡不着了。

她慢慢起身坐在床头，蜷着双腿像是要困住自己，也不看他。

滕煜看见了她眼尾那抹红。

忽然心中一慌。

“怎么了？”滕煜也起身，将她小心翼翼拉进怀里，轻声问。

滕煜没期待她说话，然而她却望着他，泪水顷刻蓄满眼眶，声音嗫喏带着哭音：“上官羽骁，那天是他的忌日……”

滕煜看着她脸上的泪水，心脏颤抖了一下。

他知道，就是他来风陵城的那天。

“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池惜妍紧紧拽着被子一角，滕煜大掌覆盖将她手掰开，却发现掌心深陷的四道半月血印。

她既自责，又无措，几乎全身都在颤抖，像是沉浮在大海里的一片残叶。

“这里没有他的灵位，没有他的坟茔，我该上哪儿去看他？”池惜妍自言自语，眼泪潸潸而落，眉目间的尽是凄凉悲恸。

滕煜一遍遍拭去她脸上泪水，可怎么也拭不断。

他知道她很痛苦。

他又何尝不是？

面对这样颓靡的池惜妍，纵然她想着别的男人，滕煜心中再是憋闷也无法对她生气，看着滚落而下的眼泪，到最后心中只剩疼惜。

滕煜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情绪太过激：“昭昭，别哭。”

一哭，他的心彻底乱了。

他知道，上官君谚是慕釉萱的执念，执念了一世的人，她的悲喜系在那个男人身上，为他而生，为他而谋，为他而杀戮。

重生一世，却依然陷在过去，无法挣脱命运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