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雪停
“别哭……你哭什么哭？哭能解决问题吗？”
抽泣的少女听见另外一个自己正在恨铁不成钢地声讨她。
“反正现在的局面是你一手造成的，如果你还想改变的话，应该是去想办法弥补师弟，而不是在这里没用地哭。”
“万一师弟嫌弃伱怎么办？”
一听这话，温折雪瞬间止住了哭泣。
她揉揉眼睛，松开方未寒的手，却猝不及防地又立刻被反手握住。
小寒他……他主动拉自己的手了！
少女呆呆地看着他，眸光水润。粉唇因为惊讶和欣喜而微微张开，显着一股与她日常清冷不相符的娇憨可爱。
“师姐，能不能跟我说一说你遇到了什么事情。”
方未寒拉着她的手，温声问道。
就算他再迟钝，现在也已经看出来了些许端倪。
温折雪对自己的前后态度明显不同，短短几天的工夫便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若是说其中没有发生一些事情，方未寒定然是不相信的。
少女轻轻抿着嘴唇，清冷秀气的眉间浮现一丝愁苦。
她也想告诉自己师弟在天山上发生的一切，但奈何气运作祟，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能说。”
她委屈兮兮地说。
看着师姐这宛如小女生一般软弱撒娇的样子，方未寒心头一跳。
他强压下莫名加快的心跳，淡定地说：
“师姐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师姐找到了我和师姐以前的记忆？”
“啊……”
温折雪愣愣地看着他，任凭白雪落在她的柔顺发尾。
‘小寒，你……你还记得？’
若是他还记得，记得那些曾在天山上发生的事情……
“不记得。”
少女失落地垂下眸子。虽然早就有了预料和估计，但听他亲口说出这件事情，还是让少女的情绪不由得有些低落。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那些自己所珍视的记忆，却轻易地被他抛弃了一样……
可她又能怪谁呢？
怨恨师弟？怨恨宗门？怨恨天道？还是……怨恨自己？
每个人都想从时间身上得到点什么，但总有人会失望而归，那个人凭什么不能是你。
太阳与太阴不能见面，这是星辰的铁律，容不得任何违逆。师弟在拔出明霄剑的时候便已然觉醒了太阳命星，但为了自己这个后来者……他甘愿抛弃那举世无双的天赋。
所以到头来，还是怪自己。
怪自己的“自私”。
方未寒问：“师姐能告诉我，在你的记忆之中，我和你之间是什么关系吗？”
少女犹豫了片刻。
“你是我的弟弟。”
“弟弟啊……”方未寒无所谓地笑了笑，“听起来……弟弟确实总是一种不容易被姐姐喜欢的生物呢。”
温折雪怔了怔，俏脸上本就所剩不多的红润迅速消退，直至苍白无比。
她知道方未寒在说哪件事情。
“当时我还没有恢复记忆……所以才……”少女咬着发白的唇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所以才说出了那种话。”
方未寒转过头，看着她那灿烂若星空的瑰丽眼睛：“无论是那时候，还是现在，我一直都没有曾经的那些记忆。”
少女的眸光剧烈震荡，如遭雷击，娇躯无力地摇晃了下。
她认为自己读懂了方未寒的言外之意：
明明我也没有记忆，你也没有记忆，但我一直是用的和之前一般无二的态度对待你，可你为何要将我亲手推开？
愧疚与羞惭像是野草般在内心疯长，让她的内心酸涩地胀痛。
“所以我的态度一直都没有变。”
“诶？”
有如在阴雨连绵日子中的一线晴天，又像冰天雪地中的烈日暖阳。难言的舒适仿佛劫后余生地庆幸，瞬间便轻柔地包裹了少女的全身。
“师弟……不生我的气吗？”
温折雪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不生。”
方未寒不由得失笑。
“师姐不妨回想回想，直到现在，师姐可曾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的事情？若是回想之后，师姐就会发现，这样的事情非但没有，反倒是师姐还数次将我从生死危机之中带了出来。”
“我不把师姐供上祖庙已然算是薄情寡义，哪能反而怨恨上师姐呢？那岂不是恩将仇报？”
听着他的解释，少女心底的愧疚与不安不但没有减轻，反倒是加重了不少。
“可是就算这样，我当初却也对师弟说了那样的话……”
方未寒贴心地为她拂去落在长发上的雪花，笑容丝毫未改。
“师姐啊，你师弟我有一个最大的优势：擅长换位思考。在某件事情发生之时，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于我不利，我便会记恨上什么人。”
“站在师姐的角度，说出那样的话不是很理所当然吗？反倒是我的态度有些唐突，想必师姐在当初听见我的话之后，也有些无所适从吧？”
这话温折雪没法反驳，毕竟她当初确实是有些慌乱，否则也不会在情急之下说出“我不喜欢你”之类的话来。
虽然方未寒是在尽力安慰她，但温折雪就是开心不起来，反倒是觉得愈发压抑。
少女说不清楚这种感觉是因为什么。
“哪有什么不清楚的。”另一个自己嗤笑一声，“不就是因为师弟的反应太过于平淡和冷静了嘛。”
“明明是两个人共同的珍贵回忆，现在却只有自己一个人记得，你还想要求师弟什么？搞清楚，温璇。你是当年的事情中获益最大的人，而他是受害者！”
温折雪：“……”
事实上，正如暗面说的，方未寒现在的心态和她所言大差不差。
没有记忆就是没有记忆，尽管知道了或许之前自己和温折雪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自己不记得又能怎么办？
总不能装作记得吧？
师姐是很好的师姐，但现在这种情况，他认为还是分开一段时间为佳，这样温折雪也能够从刚得到记忆的冲动之中冷静冷静。
他是这么想的，但显然温折雪并不愿意这么做。
“姐姐。”
她突然说。
“什么？”
她的声音太小了，周围又是风雪呼啸，方未寒没听清。
“你以前都是喊我姐姐。”温折雪直视着他的眼睛。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姐姐。”
“师姐你别这样，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叫姐姐。”
方未寒；“……”
温折雪就好像是跟这个称呼问题杠上了一样，少女的眸光紧紧地盯着他，大有他不叫姐姐就不罢休的态势。
算了，一个称呼而已，随她便了。
方未寒无奈说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