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一走, 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于渊漠然的收回手, 目光落在慕尧身上。这人儿蹙着娥眉, 似是被梦魇着了, 睡得很不安稳, 洁白的额头上有汗珠沁出。于渊嗤笑一声，“把人吓着了吧？”

慕尧还在昏睡着, 自然没人回应他的话。

而他好像也不是对她在说，更像是自言自语。说话间, 人也慢慢蹲了下来，手从她的额头, 慢慢滑到她的鼻尖, 再从鼻尖, 滑落到唇.瓣上。原本樱红色的唇.瓣, 此时苍白干涩。于渊的手停顿了下, 大拇指在唇上摩挲了阵, 笑容里满是讥讽。

“死心吧，就你这妖怪模样, 还当真痴心他人能接受？瞧瞧把人吓成啥样了。”

嘴里的讥讽意味更浓，而身子仿佛有点挣扎。像是身子在和他做对抗般, 他要去碰慕尧的唇, 手就在做着对抗，导致整个手臂，都微微颤.抖。于渊脸色一沉，血红竖瞳颜色更加清晰妖冶, 重哼一声。“愚蠢玩意，国恨家仇还没报，小命也岌岌可危，却还满脑子想着儿女情长。你这般无用，干脆把身子让我罢了！”

手抖的很厉害，像是在反驳他。

也更像是在反抗，不让他去碰慕尧。

这样的反抗，引得于渊很不爽，强行让手落在了慕尧修长纤细的脖颈上。粗粝的大掌，扼了上去。手臂顿时抖的愈加厉害，于渊一恼火，怒喝道。“蠢货！你忘了是谁害你不利于行，是谁陷你于危难，是谁害你差点命丧黄泉吗？”

“是她！”

“你更忘了是谁喊你妖怪，嫌恶你模样，自此对你恶语相向，酒水下毒吗？是她！”

这次手臂抖得更厉害，像是在反驳着什么，于渊嗤笑一声，血红竖瞳闪过一抹狠戾。“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她嫌恶我，不就是嫌恶你？此生我们都无法分开，那到底厌恶的是谁，重要吗？”

这次手臂反抗小了点，于渊如愿的掐上了慕尧的脖子。“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心慈手软，最会败事……”

他话没说完，忽然昏迷的慕尧像掐的不舒服，不安的挣扎了下，小.嘴无意识的嘟哝了一句。“小渊儿哥哥……疼……”

于渊瞳孔一缩，想要用力去掐，来堵住这张嘴。

可是手臂传来的反抗，让他无法成功。而慕尧还在无意识的叫着，“小渊儿哥哥……”

一声又一声，因为不清醒，而显得奶声奶气。

于渊身子一颤，脸上神情变换无常。时而满脸狠戾，时而满脸不忍；时而冷漠愤怒，时而挣扎反抗。这情形，持续了一分钟，而于渊已是大汗淋漓。最后发狠一咬牙，竖瞳终于抢回了主导权。

主导权一握，手上便发了狠，掐的慕尧小脸从苍白，变成了通红。迷蒙的睁开双眼，意识不清的喊了句。“疼……渊哥哥……”

于渊冷笑一声，脸凑近了过去。“我可不是那蠢人，你这招对我无用。不过……念在你血有点用处的份上，先留你一命。”说着，慢慢松开了手。慕尧这会儿也不算是彻底清醒，他一松开，人又晕晕沉沉的睡了过去。

没看见于渊盯着她脖子，慢慢凑近的嘴……

…………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慕尧只觉得浑身酸痛，梦里做了个很冗长的梦。

梦里她还小，小胳膊小腿，白嫩生生的，挺惹人爱。那会儿慕正平下了校场回来，都会抱着她可劲的疼。而这温情的一幕，一直截止到那年她六岁，慕正平带回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孩子。

那孩子一身落魄，头发都打结了，可蓬头垢面之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极为有神。

虽然清冷，可又倔强的让人想亲近。

爹爹告诉她，这叫于渊，让她喊小渊儿哥哥，或者渊哥哥。

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她发现小渊儿哥哥不爱说话，整个人闷闷的，成日心事重重。不管她怎么像个小话痨，他也不吭声。后来还因为这个，经常被教书先生骂。小慕尧从小当小霸王惯了，与这教书先生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他一说小渊儿哥哥，她便站起来顶嘴。

每每都把教书先生气的白胡子一翘一翘的。

然后喊她们俩出去站着。

以前她也不是没站过，每次站，都会在心里骂那老先生迂腐。可自从有小渊儿哥哥陪她罚站之后，她就再也不骂老先生了，只觉得老先生真好，她就喜欢站着。

因为那时候，她离小渊儿哥哥最近。

下雨了，两人一块挤在屋檐下罚站。看那雨滴落在地上，溅到人身上。小渊儿哥哥嘴里不说，可是动作会护着她。会让她站在自己身后，为她挡住那飞溅的雨滴。她就看着他牙白色的衣衫被浸湿，而自己干干净净的，心里便像是淬了蜜糖般。

一下课，就回明珠阁里喊，让刘妈妈整一套干净的男子衣裳，要送到听风苑去。

别人送还不行，非得自己抱着送过去。

但因为她人小，不高，明珠阁距离听风苑又远。她抱累了，胳膊就落下来了，没注意把那衣裳的一角给蹭上了泥土。等到了听风苑她才发现，垮着脸只觉得自己事情没做好。可结果小渊儿哥哥笑了，捏了捏她的脸蛋，将衣裳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