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夭夭是被萦绕在鼻端的红梅香气给惊醒的，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紫宣正端着药坐在她的床边。

哦，不对，这本身就是紫宣的床榻。

紫宣端在手里的药碗还在缓缓冒着腾腾的热气。许是距离隔得近的缘故，略微苦涩的药香倒是将原本的红梅香气冲得淡了些。

白夭夭皱了皱眉，目光一转，却正对上紫宣垂眸望过来的视线。

“醒了？有什么不舒服？先把药喝了吧。”紫宣的声音依旧如九奚山后山的清泉一般清冽舒心。

说着，紫宣复又低头，用汤匙将药搅拌了一下。这般的模样，倒让白夭夭一瞬间有些失神。

似乎不管过去多久，紫宣面对她的时候，永远都是温润如玉的模样。从前白夭夭不懂，如今却已经明白了许多。

眼前这个人啊，他是三界九重天的第一人。既然能被称之为第一人，又怎么可能如她看到的那般温润无害？

唯一的解释，便是，紫宣只有面对她的时候才会如此。可她又何德何能呢，得了这第一人的倾尽一切相护。

所有的柔软和深情，他都留给了她。

才变成了她爱上的那般模样。她从前以为自己在那等待的一千年里，为紫宣付出了那么多。可如今却明白，紫宣为了她，当真倾尽所有。

当年在雷锋塔底的梦境之中，紫宣的声音，即使是如今，也依旧言犹在耳。

他说，对她的情意，他从不藏着半分……是啊，从不藏着半分！！

一滴泪，随着白夭夭自床榻上坐起身的动作落下。好巧不巧，正好落在紫宣转动汤匙的手上。

紫宣的动作蓦地一顿。

抬眸，却正对上白夭夭的那一双泪眼。

“小白，你怎地越发爱哭了？”紫宣的语气隐隐含着笑，说话的同时将手中的药碗转了一个方向，空出来的那只手，伸出，缓慢而温柔地拂去她眼角不断滑落的泪。

只是拂去了，又不断涌出。白夭夭的眼泪像是怎么都流不尽一般，随着紫宣的动作，反而越流越多。

不得已，紫宣停住了手边的动作，指尖顺势滑落，挑起了白夭夭的下颌。

隔着水雾迷蒙的眼，就连眼前的紫宣都变得模糊了许多，但他的气息凑近的那一瞬，白夭夭还是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

紫宣温热的唇似是沾染了满室隐隐的红梅香，将她自眼角滑落脸颊的泪一点一点，温柔地吮去。

继而划过她的脸颊，在她因着受伤而失去血色，隐隐发白的唇上落定。

而后唇齿纠缠，气息交错。

白夭夭觉得，红梅的香气，似是随着拥吻的间隙，自紫宣的唇齿间涌入四肢百骸，再汇入心间。

白夭夭的脑海之中，却莫名划过一丝念头。

紫宣如今，好像越来越喜欢吻她了？从前，他可都是亲额头的。

什么？她那时候可没有怨念，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场外乱入【喇叭】：喂喂喂，化妆师化妆师，快把这个欲求不满的女人给我拖下去！）

（白夭夭：……）

后来这药，自然是没喝成。不过，白夭夭被紫宣看着倒是睡了个安稳觉。

再醒来时，四下里都是一片寂静，床榻前已经没了紫宣的踪影。白夭夭却是神色依旧，紫宣虽然不在，但被窝尚还暖着，紫宣的气息尚未完全淡去。

显然紫宣离去不久。

走出卧房穿过丹药房便就是书房，还未踏入，白夭夭便看到了那立在桌案后垂首提笔，纤尘不染的身影。

白夭夭眉眼一弯，笑意自唇畔漾开，紫宣果然在这里。

大抵是她清脆的笑声溢了出去，紫宣自桌案前抬眸，见是她，眉目一柔，将笔搁下。

“醒了？”

说话的同时自桌案前转身，缓步走到她面前，几步的功夫，视线却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